Scorpius

學長總是說我很老派很老成
不玩跨年就算了，節日都過農曆的多（啊我只是沒情人可以過西洋情人節吼...）、還從國中開始心智年齡就是40多歲

連那麼久以後的事都先想好了

「以後不會像現在這樣，全班一個不漏地齊聚一堂了」

是啊，我早就想像到了
我知道除了畢業隔年的同學會以外，約的會越來越少、來的也會越來越少
各自有各自的忙、可能四散異鄉

我也想到過，到了一定的年紀時，總有一天，我們只能靠回憶了解這個人
有一天，我們會吁嗟一個個同儕的離去
有一天，我們再也無法期待在下一次的同學會再見到這個人

我都想過了，我都準備好了

只是我把這個準備放在三十歲以後

於是這一切對我來說還是太措手不及太突然了

於是我雖然想過人會一個個消失，卻從沒真正準備好那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情況

一個妳一直都相信著永遠在海角天涯的彼端與妳一樣努力生活的人，再也沒有後續的故事了
一個妳想像中始終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，不再行走於同一個大地了
座位中永遠空著了一個位置沒有人坐
拼圖永遠地少了一塊

桑桑說像是被挖空了一部份
我說像是書架上空了一本書的位置

空
就是空

好像妳曾經與我們一起走過的那些時光都不像真實的似的

我還是很難以想像，一個真實的人物，可以就這樣不見了
好像可以理解了，為什麼我們都說走了，為什麼英文說be gone

因為就是那種感覺啊，離開了，消失了，只是等都等不到回來了
悄悄地沒有聲音的，在自己所認知的地球上少了一個人，像一縷煙一樣消散了

很不真實，超越了我們習以為常的一切生活
那些該恆常不變的怎麼會變呢？

所以我們說不敢相信、不相信、怎麼可能呢
然而事實鐵錚錚地告訴我們，像畫一樣，似假又真；像戲一樣，那麼地轉折後又燈暗幕落了

過了三天我還是覺得，好像幻覺
這和前年的晴天霹靂不一樣，那時因為自己是主角，所以太真實太現實了
這次是配角，既不是看戲，又不是主角，既震驚又冷靜

有個空缺一定會感到寂寞，架上的書會倒、拼圖會鬆動
無論多輕描淡寫，都不可能壓抑得了內心的那股空虛感，只是可能或早或晚
無論如何地想讓自己漠然冷靜，都不可能只剩下唏噓嘆氣而已
無論在人前多麼地想強自鎮定，都希望盡快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釋放情緒

幸好我沒回家、幸好寢室沒人、幸好我是用聽見聲音看不見我的方式倒情緒
那樣為妳為我流的淚，我不會希望讓別人不知所措的
但又默默地希望，有人能看出我淡然面具下的悲傷

第三視角的旁觀者仍舊是無法體會的，最多是感染了哀傷和不知所措
這事不能怪他們
卻依舊對於不被了解求不到懷抱而暗自無助著

但關關難過關關得過，尤其有些關只能一個人過
我想妳教會了我很多事情
那些從前我不是很認同的事，都開始有了存在的意義和理由
妳讓我又提前更老成了那麼一點點，讓我準備好面對那些白髮黑髮的可能
妳讓我在這第一次不需要這麼這麼地堅強，妳讓我還能在當孩子的時候被當孩子，而不是被強迫著在身為大人想做孩子時硬是要成為大人

也許以後，經歷得更多以後，我的淚水額度將用盡，我也更加坦然地接受這些事
因此我最多的淚水給予了妳，即使我多麼地不希望我用得上它們

我發現這個世界依舊在繼續運轉著，包括哭過沒哭過的所有人，都在繼續生活著
我曾一度覺得妳的轍痕就這麼嘎然而止了，但我想其實不是的
妳也同我們一樣，繼續在運轉著，只是用了不同的形式，在不同的地方

我不信教，但我們都在曉明學會了祈禱
我相信輪迴轉生，我知道每分每秒都在正負平衡的世界中，妳用了不同的形式回到了我們身邊
妳的位置不是空了，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存在了
即使我再也看不到我認識的妳的樣子仍令我落寞傷感
但我們都會繼續走下去的

妳是魔羯座，妳一定很明白的